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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苦多》4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个多雨的夏天,我们大一那年的暑假,终究是匆匆过去了。

夏天里我见到了靖文很多次。他长高了,很斯文,可是眉毛黑而浓,眼神清亮,总让我想起了眉目如画这个词。很奇怪的感觉。有时是我们三个一起,有时只有靖文和我两个人聊天下棋,很轻松的时光。

秋天来临的时候,我和靖文已开始不时地通信。靖文喜欢读书,这点和我、和夕颜都是相似的。他也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书,不辞辛苦地找来,很远地寄给我。

元旦前夕靖文写信来说也许会去你和夕颜在的城市看你们呢,朝露,怎么能找到你呢?我心中快慰,立刻提笔画了张地图给他,标注了校园的方位、宿舍楼的位置,和我又在哪里,然后马上塞进信封邮给了他。可是那个新年的几天假期我没留在学校,家里有些事情,匆匆赶了回去。新年过后,夕颜对我说,靖文真的来了呢。可惜你不在。我有点遗憾,可是没关系的呀,总有机会见到的。

但是没有很快见到。寒假里我去了姥姥家,没有回小镇过年。

又一个学期开始,紧张的学习,顾不上品味时光的流逝。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信。信封落款是靖文的那个学校,可是笔迹全然陌生。是一个女孩的信。

她说她是靖文的朋友。她喜欢和靖文在一起,靖文的细心和体贴让她知道了人生还有很多快乐的东西。她知道我和靖文时常通信,她也读过其中一些。看过后,心情又很复杂,有时候忍不住会哭。她说我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哭呢,靖文有你这样好的朋友,明明是很好的事情……

不知所云的一封信。

看得我头晕的一封信。

我提笔给她回信。旗帜鲜明地说我和靖文是朋友,仅仅是朋友而已。不要再看我的信哭,因为我不会再给靖文写信。

少年意气。心里是不是有点惆怅呢?我没时间理会。快要期末考试了,只一心准备着功课。

我中断了和靖文的联系。象是有什么契约一样,靖文不再有信来。

暑假里回到家的当天,我接到了靖文的电话。还是熟悉的声音。他说朝露可以见见你么?我说好的。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相对竟默然。我们沿着一条小路走着,最后发现竟然到了一个湖边,那个夕颜和我,来过无数次的湖。

靖文说:“我知道这是你和夕颜最喜欢的地方,你们逃课的时候常来这里。朝露,你大概不记得了,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到你的吗?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家刚刚搬到夕颜家附近。你来找夕颜玩,穿着雪白的上衣,蓝色的长裤。那时你大大的眼睛,非常漂亮。看着很文弱,可是老天哪,你和夕颜出去玩,好端端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出去。那时候我七岁,可是就想,这个小姑娘,将来可不可以嫁给我呢?

后来你走了,去了姥姥家念书。可是总有人提到你。比如夕颜、或是她的父母。说你的成绩如何好,如何聪明,我一旁听着,心里总觉得和你非常亲近。记不记得有时假期里你回来,我跑去找你和夕颜下象棋?我自以为没有对手,可是总输给你,是真的输。可惜,那样的时候太少,你和夕颜总是一起出去玩,眼睛里竟见不到别人的。

高中你回来念书了,还是我记忆中一样地聪明,但是更加漂亮。记得为你打的那场架吗?那晚是夕颜来找我。可是朝露你知道吗,就算夕颜不说,我也要为你去和那小子打一架的。我不太会打架,可是我的兄弟们真是不错,你那天也见到了。

元旦时我去找你,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可是你不在。如果那时候说清楚,会不会不一样呢?而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

我的心乱乱的。还是忍不住问:“她肯定是给你看了我的回信吧?”靖文点头。我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啦。她说她很喜欢你啊,没有你就没有了人生的乐趣。你们,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靖文很苍白地反驳:“可是我没有答应过她什么。”是的,他没有过承诺。可是,他该明白吧,那个女孩,想要的是什么。若是不肯,又何必给人家希望。

我不想再说话。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有些凉。

去年这个季节,雨落如注,那是夕颜的雨。今年的夏天,细雨如烟,这是我的雨。

我不能怪靖文吧。我也喜欢他,象对待朋友、对待哥哥一样地喜欢。靖文哥哥,那个为了我和人打架的靖文哥哥,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

如同我承诺的,我没有再给靖文写信。那个夏天之后,我的父母调离了那个地方。后来,夕颜家也搬走了。我没有再回到那个小镇,不曾再见过我心爱的湖,雨丝如轻纱般笼罩的湖。

一年半后的圣诞,我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读完它。是靖文的信。他说:“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心里明明爱着一个人,可是天天又和另外一个在一起。当我看到你给她的那封信时,就明白,我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你了。”他最后说:朝露,我也许会永远爱你的。”

我一瞬间泪盈于睫。我怎么会相信永远哪?没有什么永远不变。可是前面加了也许二字,听来就分外真实。

如果一切就在那时候结束,或许还值得回忆。

可惜,没有。

我忘记了,靖文他,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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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乐韵书香 / 也来挖一个坑:) 《去日苦多》--- by 偶的好友 snowfay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朝露,美丽的名字,可惜太阳出来,就会蒸发了。和和,其实我只打算转这一点。因为尚未完成的整篇文章里面,这部分是我最喜欢的:D

    ----

    似乎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认识夕颜了。我们的父母在他们很年轻的时候,就已是非常亲密的好友。而夕颜她,只比我大了九天。

    我人生的第一次冒险,是和夕颜在一起。

    记得那时我们的父母都是多么疼爱我们。爱若珍宝一样。那时候我们生活在一个北方的小镇,现在想来很闭塞的一个地方。可是我们两个有最新潮的玩具,而且多是相似的。比如,真正可以骑的三轮小自行车。从很远的城市买来,同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后来父亲说很昂贵的,用掉当时他半个月的工资。可是我那时哪里会管那么多,只和夕颜一起骑着小车,尖叫着互相追逐。有意思的是,后来我们两个,竟然谁也不会骑真正的自行车。

    那时我父亲和夕颜的父亲同在一所中学教书。有时候给学生补课,就带上我们两个去学校。从很小的时候,我和夕颜就对学校再熟悉不过。我们两个喜欢校园,喜欢找到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坐在硬硬的木椅上,翻着我们的图画书。虽然更多的时候是在外面玩。蹲在花圃里拾起落下的黑色花籽,高高的胭脂花足以把我们小小的身影淹没。在地上拾起很多小石子,躲在树荫里弹石子玩,看最后谁会赢得很多。可是我们最喜欢的是在操场上骑我们的小车。去学校时,常常是爸爸抱着我,一手拎着小车,一路和夕颜的父亲聊着天。夕颜紧紧搂着她父亲的脖子,冲我挤眉弄眼地笑。然后到了学校,把我们往地上一放,好啦,去玩吧。

    那天好象是个下午。非常温和的天气。我和夕颜在操场上骑着小车兜圈子,腻了。忘了是谁提起的,说我们到学校外面去玩吧!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骑出了校门。学校有点偏僻,在小镇的一头。出校门,就是一条公路了,我们决定向右走,那是离开小镇的方向。

    有谁见过北方的白杨吗?笔直、高大,树干上一只只眼睛,在注视着你。那条路两旁,就都是这高高的杨树。初夏,满树的新绿。路很长,很长,望过去,就是白杨嫩嫩的绿色交织在尽头。

    我们骑着小车一直向前。路上很安静,偶尔有人赶着马车经过。路不是笔直的,可是总也不到头,拐个弯一看,前面还有路,很远很远。

    我们两个竟然谁也不想回头。夕颜叫道:朝露,我们要一起往前走,走到头为止。

    很久之后,是夕颜的父亲满头大汗地赶上来。天晓得,那个天气可是一点也不热。我们执拗着不肯回头,不情不愿地问为什么不能走到头,看看路上都有什么呢?后来只好回去了,可是很快就没力气骑车了。伯伯一手拎一个小车,耐心地哄着、劝着、讲着故事,我们慢吞吞地走呀、走呀,没了来时的劲头。走到一半时碰到了我爸爸,也是一头的汗。

    是看门的爷爷告诉他们方向,他还以为我们只是去路边采花,这个我和夕颜以前也是干过的。此事的后果是以后爷爷再也不放我们出校门了。其实那时的治安,还是很好的么。

    那一年我们只有四岁。

    据说人在老去的时候,往往最怀念度过童年的地方,因为那段时光总是无忧无虑。

    我还没有老。可是我想念,想念有夕颜在的童年。

    我怀念那条白杨青青的路。我和夕颜曾想着一同走下去。

    小小的夕颜啊,小小的我。我记得夕颜清脆的声音:朝露,我们要一起走下去,看看前面都有什么?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喜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儿时的记忆总是安静而阳光灿烂。虽然一直在城市长大,但遥远记忆中的城市没有现在那么喧嚣。
      • snowfay的文笔从来都是这样的,几分自然几分洒脱,懒猫也是这样一个人吧,所以会喜欢~~~
        • 很喜欢她的文字(知道我已经说过多遍了,还是忍不住要说~~)
          • 她的文字,下笔极真,就算雕砌也不见痕迹. 文如其人,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想起来,只有会心一笑了:)
    • 前面都有什么?very good ending.
      • 如果都弄来就真是坑了,她没写完。不过夕颜篇倒是写完了,虽然有点怪怪。
        • 引人入胜, 想看下去...
          • 我说过,夕颜篇有点怪怪,某些部分的叙述太冗长:) 但是她的文字是很清爽的。
            • 一口气看完了, 很喜欢...
              在我看来, 是非常的好. JJ可能比较喜欢简洁轻快的文字, 跳跃着很快地进入主题. 暗示性的文字, 相对也比较直接. 这种写法, 看起来难, 实际上容易一些. 最适合短文的操作.

              她的写法是小说的写法, 空间和时间的安排串联非常的大胆, 新奇, 又没有做作, 天衣无缝. 出现了文字的反复, 尤其大段大段的重复, 仔细想想, 不正是思想上先有了反复, 然后出现执着, 最后才能突破吗... 事件随着时间发展, 思想也慢慢地一天天变化, 一个渐变的过程, 很清晰, 很自然了.

              无论立意, 结构, 文字, 我觉得都是上品. 即使要改, 也是些末节.
              • 我私自搬来,
                怕她扁我。在她睡醒以前,决定删了:P 这个最后的版本是我扁过她以后完成的:P

                其实坑还没写完,我信手填了贴过来的:P 今晚我就催她继续。
                • ! my lord! 业余的? 功力很深的样子啊... PFPF... 连带JJ, 调教有方...
                  • 哎,谁调教谁呀~~~
                    • 答曰: 互调互教, 携手共进... 说实在的, 你们2个的文字味道很亲近的...
            • 怎么没了????
              • 夕颜篇的写法是很怪的,需要费些心思去读,大胆创意从来都是她很擅长的。朝露篇就相对通俗。不过也就自然没有了夕颜篇的独特,但是还是她的风格,看似轻描淡写,其实下笔遒劲。可能2个人本身就太类似了吧,2篇的主角性格也有些雷同。
                • 是的, 下笔很轻, 提笔很重, 力透三分, 而且, 每一段的悬念埋的很巧妙. 要说没下过功夫, 我可不信... 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没去读文科玩了...
                  • mm ;) 别后悔哈,现在一样玩
                    反正都是业余选手,我们互相吹捧就好了哈
    • final fantasy
      • 2个固执的小姑娘,哪里来的什么final fantasy
        • 人, 应不应该长大呢? 好难的Question...
          得到了成熟, 就丢了纯真; 得到了历练, 就没了信任;
          真是个鸡和蛋的问题...
    • 《去日苦多》2 继续挖下去,等她来填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记忆象一泓碧水,被储存起来,平日里波澜不惊。可是谁知道会在哪些时候,触动了关闭已久的阀门,于是所有逝去的日子会如洪水一般,肆意奔流。

      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时光,那些数不清的、细微的片断……

      我们已经长大。就象两块石头,被岁月打磨。而变化总是不知不觉的,有时我们竟意识不到。总是忽然之间,发现自己的想法,与往昔已天差地别。

      可是又变得不够彻底。心底有些什么,终究无法改变。应该向命运妥协吧?可是怎能甘心。

      我和夕颜。从来都是两块顽石。若是追溯一下根源,大概从小时候,我们就不能算是乖孩子。虽然那时候被打扮得花团锦簇,各自穿着雪白的公主裙,上面绣着浅浅的花朵,两个小姑娘,笑眯眯地手牵手,心里想什么,可没在额头刻出来。

      据说人生是一种经历。那我希望经历的,都是什么?那些平淡的时光,会被我摒弃在记忆之外。有太多我肯记住的,竟离不开夕颜。

      虽然,除去童年的耳鬓厮磨,我和夕颜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由于家中的一些变故,在我和夕颜正准备背着书包一起上学的时候,却离开了家去了在省城的姥姥家。后来在那边念书,直到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才回来。

      可是我和夕颜并未生疏。每年两个假期,不担心见不到,也足够,两个人一拍即合地做很多事情。虽然无非是,小时候一起淘气。高中转到一个学校后,一起逃学。从来不曾为功课担心过,我们高高在上的成绩足以让父母宽慰,让老师夸赞。只是有时厌倦了课堂,自从我们两个发现离学校20分钟路程的一个湖泊后,就常常在下午的自习课溜到那里。那时候不在一个班级,可是这件事上,默契得象一个人。在那儿一起背单词背课文还有无比枯燥的政治题,而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看水看山。后来见过西湖的柔媚、太湖的浩淼,可我怎么也不能忘记,某个春雨绵绵的下午,我和夕颜曾在湖边望春水连绵,远山翠绿无边。那是夕颜和我的湖。

      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们并没有离经叛道。只是麻烦,倒也惹出过一点。

      冬天。雪后。在学校门口我被两个雪球砸了个结结实实。回头望去在人群中有一个皮肤黑黑的少年,盯着我,却又装得若无其事。一双黑亮的眼睛,亮是因为满眼狡猾贼溜溜的光。这个人叫张一民,现在想他不过是皮厚胆大一些,可当时我觉得他简直是个小流氓,或许这样说不冤枉他,他是常和一些流氓似的家伙厮混。

      那时候我刚刚转到新学校两个月,班里同学还不是很熟悉。结果倒是先看熟了这个隔壁班级的张一民,他每天课间过来,大模大样扔一张纸条给我。我心里愤恨着这个小黑脸的两个雪球,更痛恨他的张扬,也恼火同学们偷偷的议论和笑得怪怪的表情。某天的自习课,我抽出本书离开教室,夕颜正在走廊等我。结果在门口撞见了张一民,他笑嘻嘻地说朝露这么巧啊,我也想逃课呢。后面教室里有人在大笑。我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书,对准他那张笑嘻嘻的脸砸了过去。死一般的寂静中,我扬长而去。

      说起来那时的我,在姥姥姥爷的宠爱中生活了多年,外表看着斯文,脾气其实恶劣。在原来的学校,因为成绩好,不曾被老师数落过。基本上,是处于不知人间疾苦的状态。我不会对付这赖皮少年,更没见识过同学的嘲笑,后来和同学熟捻了才慢慢省悟大家的笑倒也不是恶意的。

      那个下午夕颜和我连晚自习都没回去上。我恼火愤怒加委屈,至于害怕呢,当然也有,而且不止一点点。

      结果第二天出现了很戏剧性的一幕。小黑脸和另外两个小男生在校门口正对我虎视眈眈,涌上几个高三的同学把他们臭揍了一顿。夕颜不动声色地拉着我围观。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中一个是夕颜邻家的靖文哥哥。

      多少年来,每当回想起那一幕,总觉得不可思议。夕颜和我长大后,本性更偏向温和一面,并不赞成缺乏理性的暴力。谁都是在父母的殷殷期望中长大,而我们各自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说来汗颜,那时夕颜和我,也念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当时本能的反应竟然是以暴制暴。夕颜更是连靖文哥哥也牵了进来。

      我明白,我是欠了靖文一个人情的。只是那是后来的一笔帐了。后来的事了,为此,清算了很多年。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去日苦多》3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流光暗度。

        夕颜很小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养的两株菊花含了小小的花苞。那个下午我们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正如我们期望的,我们的学校在北方的同一个城市。于是四年里我们穿越着城南城北,往来不断。只是靖文有些失望。他先我们一年,去了更北端的另外一个城市读书,六个小时的火车。

        大学的第一个新年。我到夕颜宿舍去。彼时新年夜的狂欢已散去,可是依然兴致高昂。我和夕颜还有她的两个同学一起聊天、吃零食,后来就一瓶一瓶地去楼下买酒。我们喝光了啤酒、香槟、葡萄酒、白酒,拿一包包的山楂条和瓜子当下酒菜。那是我们第一次喝酒,离了父母的拘束,肆无忌惮地快乐着。那一次证实了夕颜酒量不错,而我则是大大地不擅此道。那一场酒,直喝到夜深时,我们拎着酒瓶上到了宿舍楼顶的天台。天台上厚厚的积雪,冷风吹得心神顿时清明。但是,我们仍只看得到眼前的欢乐,想不到久远的后来。

        应该是顺其自然的吧。当有什么在轻扣你的心扉,何必拒绝,不如打开门来,迎接它,就如同迎接清晨的阳光一样。

        夕颜开始和穆凡卿卿我我,鸿雁传书。那时候父母还当我们是懵懂顽童,殷殷叮嘱要专心读书休做他想,就象数年后,同样殷殷地询问可有合意男友一样。但是天高皇帝远啊,况且这和好好读书不相矛盾。何妨自得其乐。

        只是,夕颜没有乐多久。穆凡,我很不愿意提这人的名字。这个人,我自然是不陌生的。高中大家都是同学,他也聪明,可是不如夕颜聪明;书念得也好,成绩却是在夕颜之下;他相貌也不错,但是夕颜,夕颜的笑靥,如春风拂过一般温柔。或许是我偏爱夕颜了,穆凡也有若干女生仰慕着,只是他,呸,他哪里配得上夕颜了?

        可是夕颜这个傻瓜。在听到穆凡和其他女孩的种种传闻后还不是一样迷惑猜疑伤心?穆凡自然总有他的一番解释,他和夕颜又不是一所大学,想遮掩什么自然是容易的。但最后他还是玩出火来了。

        具体的细节,已经无从知道。只知道穆凡班里的一个女孩,为了他大闹一场,邻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死活要去退学。穆凡,长袖擅舞的穆凡,这一次傻掉了。

        但是他算什么啊,我在乎的是夕颜,夕颜比他要难过千百倍吧。暑假里,我去夕颜家里找她。她家里没有人在,我等。天色沉沉,漫天云翳,最后大雨滂沱。

        漫天大雨,象是谁的眼泪。大雨中,等到了淋得透湿的夕颜。在雨中我们相望无言,握她的手,冰一样的温度。可是夕颜却安慰我,她说:没什么朝露,我突然想清楚了。

        夕颜很干脆地和穆凡分手了。穆凡很认真地说:“夕颜,你记住,我最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夕颜当笑话讲给我听,眼中有泪光闪动,一转,就不见了。

        四年后。穆凡找到夕颜。他说他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了,包括当初大闹的那个女孩。穆凡问夕颜:“我还有机会吗?”夕颜想了想说:“穆凡,你在我心中,就是一团臭狗屎。”穆凡面色死灰,夕颜柔声问到:”穆凡,你是不是心里很难过啊?“穆凡闷闷地答:“这样的话,谁听了不难过?”夕颜更柔声说到:“可是你真的就是狗屎啊。”

        又过了五年。五年间,只偶尔听到穆凡的消息,最初他似乎不大得志,我不关心,也就不再有他的音信。然后有一天,穆凡发了封电子邮件给夕颜,并且一封封持续下去。夕颜信手转发给我看。千奇百怪。

        穆凡穆公子真正是自命不凡,引经据典地问:“夕颜你可还记得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那本书?大概男人在失意的时候,更喜欢独自躲在深山修炼,直到可以身披七色云彩耀武扬威为止……”

        或是很委婉地说:“人往往都是,当最亲近的人离开后,才会感觉到内心深处的内疚、想念。”

        这个更似在表明心迹:“这么多年,当初在我血管中如机车蒸汽一般奔腾的热血早已平息了。想起你的时候,渐渐不是留恋那些激情燃烧的时刻,而更是一份难以言传的牵挂……夕颜,在你心中,有这样一个人吗?你们可能相爱过,你们也可能喜欢着彼此,但是为了什么原因你们没能在一起,也许相遇太早,还不懂得珍惜对方;也许相遇太晚,你们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也许你们回头太迟,对方已经不再等待;也许是地域的差异,距离产生了障碍……对于我,如果有,那个人一定是你。不过,即使我们没能在一起,我想如果能保持朋友的关系,那应当是最完美的!而且我还会知道,对这个人,我会比对朋友还多了一分关心;多了一分无所不谈;多了那么一分的期待……其实没能在一起也好,夕颜,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精装本。……”

        彼时夕颜已快成精。是的,当我们面对着自己不在意的人,永远是水晶般心肝。我找旧日同学打听了一下,穆凡已娶妻生子,儿子的名字里有一个“颜”字,近来很是春风得意。我笑着打电话给夕颜:“喂喂喂,他想做啥?旧情难忘?生活平淡?要来一段婚外情?夕颜你魅力无限哦……”夕颜约我喝茶,提起这个人只是淡漠地笑:他不过是意气难平。

        是了,他不过意气难平。不要说爱,不要说牵挂,他记了这么多年,只是因为不曾得到。夕颜那样轻描淡写吐出的两个字,只怕也是他心上一柄飞刀吧?

        夕颜没有理睬他,千唤也不一回。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是不屑。

        只是夕颜不会忘记他。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样给夕颜上了严酷的一课。他让夕颜明白了,欺骗、背叛,还有,不要去信任。那样冷酷的一课,昔日旁观的我,也看得心寒。

        其实穆凡做的,又算得了什么呢?后来,类似的人和事,我们都见了太多。别以为自己经历的才惊心动魄,那不过是最细碎的波澜一朵。

        可那时太年轻啊。还是痛的。谁痛,谁自己知道。

        只有黑白分明,没有灰色地带。那时候的我们,有着多么鲜明的是非观,对错又看得多么简单!那样年轻而干净的心啊。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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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个多雨的夏天,我们大一那年的暑假,终究是匆匆过去了。

          夏天里我见到了靖文很多次。他长高了,很斯文,可是眉毛黑而浓,眼神清亮,总让我想起了眉目如画这个词。很奇怪的感觉。有时是我们三个一起,有时只有靖文和我两个人聊天下棋,很轻松的时光。

          秋天来临的时候,我和靖文已开始不时地通信。靖文喜欢读书,这点和我、和夕颜都是相似的。他也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书,不辞辛苦地找来,很远地寄给我。

          元旦前夕靖文写信来说也许会去你和夕颜在的城市看你们呢,朝露,怎么能找到你呢?我心中快慰,立刻提笔画了张地图给他,标注了校园的方位、宿舍楼的位置,和我又在哪里,然后马上塞进信封邮给了他。可是那个新年的几天假期我没留在学校,家里有些事情,匆匆赶了回去。新年过后,夕颜对我说,靖文真的来了呢。可惜你不在。我有点遗憾,可是没关系的呀,总有机会见到的。

          但是没有很快见到。寒假里我去了姥姥家,没有回小镇过年。

          又一个学期开始,紧张的学习,顾不上品味时光的流逝。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信。信封落款是靖文的那个学校,可是笔迹全然陌生。是一个女孩的信。

          她说她是靖文的朋友。她喜欢和靖文在一起,靖文的细心和体贴让她知道了人生还有很多快乐的东西。她知道我和靖文时常通信,她也读过其中一些。看过后,心情又很复杂,有时候忍不住会哭。她说我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哭呢,靖文有你这样好的朋友,明明是很好的事情……

          不知所云的一封信。

          看得我头晕的一封信。

          我提笔给她回信。旗帜鲜明地说我和靖文是朋友,仅仅是朋友而已。不要再看我的信哭,因为我不会再给靖文写信。

          少年意气。心里是不是有点惆怅呢?我没时间理会。快要期末考试了,只一心准备着功课。

          我中断了和靖文的联系。象是有什么契约一样,靖文不再有信来。

          暑假里回到家的当天,我接到了靖文的电话。还是熟悉的声音。他说朝露可以见见你么?我说好的。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相对竟默然。我们沿着一条小路走着,最后发现竟然到了一个湖边,那个夕颜和我,来过无数次的湖。

          靖文说:“我知道这是你和夕颜最喜欢的地方,你们逃课的时候常来这里。朝露,你大概不记得了,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到你的吗?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家刚刚搬到夕颜家附近。你来找夕颜玩,穿着雪白的上衣,蓝色的长裤。那时你大大的眼睛,非常漂亮。看着很文弱,可是老天哪,你和夕颜出去玩,好端端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出去。那时候我七岁,可是就想,这个小姑娘,将来可不可以嫁给我呢?

          后来你走了,去了姥姥家念书。可是总有人提到你。比如夕颜、或是她的父母。说你的成绩如何好,如何聪明,我一旁听着,心里总觉得和你非常亲近。记不记得有时假期里你回来,我跑去找你和夕颜下象棋?我自以为没有对手,可是总输给你,是真的输。可惜,那样的时候太少,你和夕颜总是一起出去玩,眼睛里竟见不到别人的。

          高中你回来念书了,还是我记忆中一样地聪明,但是更加漂亮。记得为你打的那场架吗?那晚是夕颜来找我。可是朝露你知道吗,就算夕颜不说,我也要为你去和那小子打一架的。我不太会打架,可是我的兄弟们真是不错,你那天也见到了。

          元旦时我去找你,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可是你不在。如果那时候说清楚,会不会不一样呢?而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

          我的心乱乱的。还是忍不住问:“她肯定是给你看了我的回信吧?”靖文点头。我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啦。她说她很喜欢你啊,没有你就没有了人生的乐趣。你们,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靖文很苍白地反驳:“可是我没有答应过她什么。”是的,他没有过承诺。可是,他该明白吧,那个女孩,想要的是什么。若是不肯,又何必给人家希望。

          我不想再说话。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有些凉。

          去年这个季节,雨落如注,那是夕颜的雨。今年的夏天,细雨如烟,这是我的雨。

          我不能怪靖文吧。我也喜欢他,象对待朋友、对待哥哥一样地喜欢。靖文哥哥,那个为了我和人打架的靖文哥哥,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

          如同我承诺的,我没有再给靖文写信。那个夏天之后,我的父母调离了那个地方。后来,夕颜家也搬走了。我没有再回到那个小镇,不曾再见过我心爱的湖,雨丝如轻纱般笼罩的湖。

          一年半后的圣诞,我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读完它。是靖文的信。他说:“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心里明明爱着一个人,可是天天又和另外一个在一起。当我看到你给她的那封信时,就明白,我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你了。”他最后说:朝露,我也许会永远爱你的。”

          我一瞬间泪盈于睫。我怎么会相信永远哪?没有什么永远不变。可是前面加了也许二字,听来就分外真实。

          如果一切就在那时候结束,或许还值得回忆。

          可惜,没有。

          我忘记了,靖文他,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去日苦多》5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大学的后来几年过得波澜不惊。或许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它平静。可当初经历的时候,也是无比琐碎啊。

            那几年里,我留起了一头长发,比夕颜的要更长。有一次夕颜理着我的长发说:三千烦恼丝。我说对呀,头发越长烦恼就越多。夕颜问:那为何不全削掉?我说:因为烦恼没有了,快乐也就没有了。

            我的烦恼有多长,我的快乐就同样地多。少年不知愁滋味,年轻的我们,肆意地胡说八道。其实除了读书、考试,就无非是和同学朋友吃喝玩乐。有一些男生在我身边,和他们一起时我很开心,离开任何一个我却也不想念。

            只是夕颜那时已渐渐有了一丝冷漠,那种一切都无所谓的漠然。或许这样也好,可以头脑清醒,时时都会保持一份理性。

            夕颜不时收到不同的男生写来的信。看过就扔掉了,看那些人也如同空气一般。有些比较古怪的,拿给我,奇文共欣赏。比如这个:“不明白为什么你眼中总是那样深的寂寞,是否没有人来关爱,那么让我,陪伴你的孤单……”我笑得几乎从椅子上滚下去,指着夕颜说:“天,你怎么混的,让人家以为你没人理睬了!这位壮士要拯救你于水火之中,还不快快从了?”夕颜笑而不答。

            可是夕颜她才不会孤单。去夕颜宿舍,她一瘸一拐地来给我开门,手上还缠着纱布。我吃惊问怎么了,夕颜说学骑车摔的。我更吃惊,小时候我们两个一下子就会骑玩具车,可是后来的许多年,水平都是停滞不前,夕颜忽然变得这么上进?这个教夕颜骑车的人,叫林原。他们同年级,不同系。

            据夕颜的版本,她为了赶写一份编程作业,跑了几个计算机房,竟然都爆满。最后一个机房,剩了最后一台机器,可是有一个男生和她同时赶到。于是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共用一台机器写完了各自的作业。第二天,两人去校医院探望各自患病的同学,于是这两个人又见到了,因为他们生病的同学,竟是关系很亲密的病友。第三天周六,傍晚,这个男生捏着一束快蔫了的野花,送给了夕颜,说刚刚系里面学生会组织郊游回来。大概两人聊得很愉快。因为这一天夕颜不仅收下那束花,还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林原,更约好了第二天一起骑车,当然是一个学一个教。于是周日的下午,夕颜就成了我见到的那个样子。

            我咬住嘴唇拼命忍着不要笑。风光正好,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事情可以去做,这两个人偏偏去骑车。这教育我们,千万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冒险。大概这两个人也意识到这点了,于是他们后来改成一起打球上自习去图书馆,做一切温和不冒风险的事情。

            可是夕颜总是对我说,她和林原嘛,是兄弟般的友谊。假期里几个朋友一同游玩,一路上林原对夕颜呵护备至。事后只有我和夕颜在时,我对夕颜啐道:有这样亲密的兄弟吗?夕颜难得地面色一红说当然有,兄弟就是兄弟。好罢,她这样说,就由她去。他们这兄弟,可是做了很多年。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自然是快乐的,不然怎么会那样持久。

            夕颜书读得始终不错,毕业时拿到了校级优秀毕业证。但林原却比她要出色,品貌兼优,更以全系第一的成绩毕业。那时他们的学校隶属于机械部,林原是那一年系里唯一的部级优秀毕业生,又直接被保送本校研究生。

            夕颜没有留在北方那个城市。夕颜说无所谓啦,反正两年半后林原就毕业,暂时分开算得了什么。

            我和夕颜毕业后同去了上海。这个世界,在我们面前展开了非常新鲜的一面。

            在万丈红尘中奔波。有太多人,我已没时间去想。

            在某一天,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的时候,已经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去日苦多》6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来人报上大名。是靖文。靖文说我很容易找到了你。因为失去联系很久了,只是模糊地知道你在上海,于是就向每一个可能知道你下落的人问起你。每一个人。那天碰到一个客户,和你大学同校,于是就问他认识你吗。他说你等一下,然后就从通讯录中翻到了你的电话。你看朝露,要找到你是多么简单。

              我也同样是很久没他的消息了,听说他毕业后很快就结婚了,和那个女孩,那个认为靖文带给她很多快乐的女孩。我想他们是各得其所。但我没过问这些,因为不感兴趣。大家只是交换一下近况,聊得很愉快,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那时候彼此已相隔了千万里,各自为了想要的东西打拼。偶尔有个朋友问候一下,有什么不好。

              但是靖文的电话日渐频繁。有一天他忽然问:朝露,你说什么是爱呢?

              我沉吟片刻,想什么样的回答才对他更合适呢?于是慢慢说道:爱啊,那大概就是两个人平平淡淡厮守一生吧。靖文轻声说,那么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呢。我心想,咦,怎么和我想的一样,该和你太太想的一样才对。找个借口,匆匆挂掉了电话。

              我和夕颜提起这件事时,夕颜亦沉吟片刻说:朝露啊,如果你说爱就是两个人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地折腾,靖文也会附和的。我笑,可不是呢,觉得你好时,说什么都似字字珠玑。觉得你不好了,你不开口也要令人生厌。最难测的,不过是人心。

              靖文并不是仅仅打电话。有一天他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看着我的长发飘飘,喃喃道:这么长的头发,可是你一点都没变。

              是公司派他过来出差。听他的口气,公司正在沪设立办事处,他不仅会经常过来,甚至会申请常驻。

              我在听靖文诉说他和他太太之间种种不愉快时还有耐性,甚至,不是不感慨的。结婚三天后就激烈争吵,以后的几年,一直吵下去。更不可思议是他们争吵时那个女孩常常提到我的名字然后哭闹一番……

              我听得几乎悚然动容。靖文哥哥。

              但是靖文你想要的是什么呢?如果对生活不满意,我却不是那根能救你的稻草。

              在听到靖文说:朝露,我希望你快快结婚,然后才有可能离婚,那么,我们就在一个水平线上了。在那一刻,我的笑容彻底凝结。

              啊这个人。他也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为了寻回失去的从前。他爱的是谁呀?不过是他自己。

              我没有耐心敷衍他。只是厌倦。在听到他叮嘱独自在上海要多加小心,平日水电煤气要留神,工作不要太辛苦拼命之类的废话我几乎失笑。那时老板刚刚给我升职加薪,我正考虑是不是供楼,有个自己的空间不再颠沛流离,日子过得不知多有滋味。叫我不去辛苦打拼?他简直是开玩笑!这个人,他的确是细心、体贴。只是,和我已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想也许怪我没有说清楚。那么好吧,靖文,我来给你个交待。如果你不能全心全意爱你的太太,如果你们的婚姻一直有阴影在,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总是耿耿于怀如果没有那封信,会怎样。其实在当年,我也更多当你是朋友。没有爱过,从来都没有爱过。所以我可以那么决绝地不再和你联系,甚至没太多伤心。如果爱过,怎么会那样轻易放过?你明白了吗靖文?

              我以为是多么清晰的解释。但是靖文说:我不明白!

              他始终不甘心,持续地打电话。

              那段时间夕颜刚刚换了一个部门,亦是做得有声有色。只是非常频繁地出差。我时常个把月见不到她。终于捉住夕颜长谈时,我不胜其烦地将这满腹苦水倒给她。夕颜几句话惊得我脸色发白。她说:朝露你想想看,当年那个女孩可还算不得靖文什么人哪,就能给你写信;那现在人家可是名正言顺注册了商标的,你不怕她找你算帐!

              我更加烦恼,垂头丧气地说那我岂不冤枉,白白担了这个虚名!

              这真的不是件多有趣的事情。原来被人恋恋不忘,未必你会有多开心,也未必那个人就有多情深意长。夕颜说:其实嫁个靖文的那个女孩,很漂亮。我说是啊,你以为我相信靖文说的每句话啊?我不认为他们争吵全是他太太的错。夕颜说:其实那个女孩蛮有勇气的,想要的就一定要紧紧抓住。我说,是啊,谁知道她抓住了没有?

              我们两个一唱一和。

              那个女孩,不知后来如何,但当初,一定是爱着靖文的吧?爱一个人有什么错!那么她得到的又是什么?靖文,你觉得自己有多情深,那么你其实就有多凉薄。

              我不再理靖文。不肯见他,他打来电话,直接摔掉。我至少要保护自己。对他的纠缠,烦恼之极。

              在老板告诉我打算派我出国培训半年时,我除了高兴,更长吁了一口气。再三叮嘱秘书不要将我的电话随便留给公司之外的人,我兴高采烈走掉。

              但是靖文他忽然找不到我,却不肯放弃到处寻觅。他最后电话打到了夕颜那里。

              夕颜说:对我和朝露有联系。这样吧,我告诉朝露你在找她,她若方便和你联系好吗?靖文后来愤怒了,他说:夕颜,我是朝露的朋友啊!夕颜说:靖文,我也是朝露的朋友啊!我只能告诉朝露,你在找她,至于她怎么做,那是她自己的意思。

              多么尴尬。曾经,我们三个,是朋友,象兄妹一般,一起玩耍,一起下棋,一起读书。到最后,那些美好,粉碎得干干净净。

              靖文没有和他太太离婚,据说过得也不错。

              没有哪一段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那么,各自去慢慢修补吧。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当年的靖文GG变成了无良中年,坑到这里就没再挖不下去...
                • 看了这些, 我想我今晚不会再留在网上了. 太情绪化了.
                  可以理解靖文的转变, 他的性格存在问题, 犹豫, 又不坚定.

                  如果斩钉截铁地去爱去恨, 结局要么是伤痕累累, 要么是欢天喜地. 男人或许比女人更明白其他人的感情的问题, 但对自己的感情, 要么迟钝, 要么自以为是, 绝不会象女人比较快地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作为男人, 他所生存的社会 给了他比女人更多的压力, 创业, 安家, 甚至繁衍后代. 所以, 他学会了虚伪, 学会了妥协, 学会了留条后路. 一往无前的魄力, 谁都喜欢, 可是, 现实的残酷, 不容许这样的异种生存, 除非, 他早已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 他一直会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庇护. 一个家, 对女人最重要的是感情, 对男人最重要的安宁. 所以, 他可以忍受没有感情的婚姻, 可悲的是, 做了这么多, 我看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自己也不清楚.

                  作者在这一点上, 以女性的角度去看, 有独到的地方, 这里只是我的一点个人感觉.

                  文字上, 我觉得比夕颜篇的好. 夕颜篇重的是结构的新奇, 叙事的创意. 但绝对不会象这一篇, 用最简单的文字, 最平淡的叙述, 写出最真实的故事.

                  上上之品.
                  身上背的不只是感情, 所以担心一无所有, 连其他的也所以要去向现实妥协
                  • 因为这篇更真实。
                    当年夕颜还年少。多年以后,谁的名字里有一个颜字都不重要了:)
                    • 这种真实感太强烈了, 就象身边, 就象自己. 若让我猜, 至少是酝酿了不少时间, 和有相似的经历的吧? 在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的时候, 语言的变化, 语气的变化, 和心理的变化, 扣的太紧了. 现在知道什么是五体投地了.
                      一个颜字, 只是自己给自己解套, 结果只会越缠越牢. 可是记忆这个东西, 谁又能说抹去, 就抹去的呢

                      只有一个问题:

                      靖文变了, 都看的出来; 夕颜的变化, 有, 但是不明显; 而主人公的变化我还实在没看出来, 无论心理上的, 还是生活上, 还是那样的间接, 冷淡, 远远地做局外人的态度...
                      • 我记得最后一次"争吵",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你说得比我客气。我说情节上去了故事上去了,2个女主角还象是同一个人。朝露的内心,也许夕颜还没有真的看到吧:)
                        • 我倒不觉得2个女主角的个性一样
                          2个人都有些外柔内刚, 但是,

                          夕颜的精神世界比较坚强, 她可以坦然地接受一切的打击, 虽然会多少费些时间.

                          朝露不一样. 她更象个茧, 牢牢地把自己保护起来, 1道又1道的心理防线, 即使象夕颜这样的至交, 也触摸不到底层. 她似乎更喜欢隔绝在世界之外, 用另1双眼睛, 如过客一样的看世事变迁. 在这一点上, 夕颜比她积极, 是参与者. 朝露一旦受到打击, 会比夕颜重的多.

                          至少, 就目前的文章来看, 一个是外向的内向, 一个是内向的外向.
                          • 和和,你的分析有点吓人哈,那的确是她的本意。可是我觉得朝露和夕颜,都比她们自己预料的坚强:) 不过现实不是戏剧,谁知道呢~~~
                            mm你太聪明了,这个真让人头疼哈。
                            • 呵呵, 可能我太敏感了吧...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人, 还是要"难得糊涂"的好, 一直清醒着, 很容易厌倦这个世界的...
                    • 2篇文章, 一个是骨骼清奇, 一个是有血有肉.
                    • 我越发不信她是业余选手了
                      • 和和,记忆这东西。是非为JJ的童年记事让我想到snow这篇文章。又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让男主角姓少,怕是也来自于小时候林海雪原的少剑波情节。而她崇尚的以暴制暴,倒是似乎没变过:) 朝露是虚假的,夕颜是真实的。
                        所以夕颜有血有肉,而朝露看起来还象一个洋娃娃。

                        和和,也不知道扯了些什么,不过就是我想到的:D
                        • 可不可以这么说, 写自己的时候, 反而更难下笔, 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视角, 写虚构的人物的时候, 幻想的空间就更大了呢?
                          或许是朝露的故事更凄美, 才让我独钟了. 也难怪她的心态一直没变, 夕颜却多少改变了.

                          Anyway, 近年来很少的有强烈共鸣的文章.
                          • 其实作者最大的问题,就是分清哪个是夕颜,哪个是朝露。你有没有意识到,朝露的故事里有夕颜,夕颜的故事里无朝露呢?夕颜的风暴已经来过,虽然我们都没看清,而朝露的地震还没开始呢,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你已经嗅到了动静?
                            • 前面有伏笔, 隐约说的是靖文. 可我总怀疑...
                              如果是靖文, 以朝露现在的心态, 肯定不会接受, 必然会是一场不涉及感情的恩怨风暴, 似乎与文章一贯的感情线索不符; 如果是新的人物登场, 也不好写, 毕竟, 要敲开朝露的门不会是那么容易, 何况前面篇幅这么多, 新人物不会讨好.

                              风暴是作者早就埋好的圈套. 但是, 以作者擅长用感情和心理描写的手笔, 最难的地方, 就是打开朝露的锁! 要自然, 要合情合理. 要是落于恩怨, 我会感觉有些俗套, 失之于桑榆了.

                              至于风暴的情节, 不是难点, 要等着看的, 是她如何解开这个死结. 那一定会很精彩.
                              • 你猜得不错,靖文只是个无关的人:)
                                • 呵呵, 看来我该去算命谋生了...
                            • 我还真没注意到... JJ真细心. 夕颜的故事里, 朝露只有1句. 不过, 我看见夕颜找过朝露, 没见朝露找夕颜, 这也是我猜她们性格的线索之一...
                  • 这样说, 应该有点新的东西出来吧...
                    • 那我们一笑期待吧:D
    • 认识一个网友
      叫夕颜,初看的时候吓了一跳,连性格也像,后来看年龄不对,我认识的夕颜要年轻些。

      故事写得很真,估计是用了心,写透了。
      • :) 肯回顾就真实,木然。夕颜不过是一种花:)
        • 看完了
          不知说什么。有一种心情,在花开花落间。

          夕颜与我在网上相识,眨眼也有4年了,生活很怪。

          这是她的文集:

          http://starmate.joyline.com/starlet/star.asp?starid=60
          • 我借用了.
          • 叫了这个名字,可能就无法不剔透。
            • 刚看完
              第5季,用无法不剔透来概括倒是真。

              然后把涂鸦里的大部分看了,从那年的5月开始,由时差到不时差,一路走过,很仔细的心情。

              好像夜了,睡去吧,晚安。
              • 我在成长,是不是?可惜很有限:S
                • 太快也不好:)